給小旭

我如何在你眼裡迷失自己
一開始都習慣踟躕無措地提起行李，臨摹身體的距離直到手腳慢慢聯繫，成為一體你墨鏡裡的視野是我泛紅的臉頰你烏黑的雙眼是深淵，傳來呼喊我的吻是石牆上的水徑在你身上細細地蜿蜒而下而我在你的宇宙中開始迷失
我們撞擊在一起的時候是無動力的狀態所有事物都朦朧地飄起你將所有遺落的氛圍收攏織成棘冠為我戴上融化了我所有的情緒包含，悲傷
你細細的鏡框在臉蛋上搭建起一座日晷你的目光比陽光刺眼像是毛茸的小獸磨蹭在我懷中我用鼻尖，像隻獵犬由下而上尋找多餘的觸角我來回地在胸膛耕耘終於在你的髮梢收穫了你所有的味道
你是威尼斯一片夕陽中的雲彩停泊著我的微笑我每次向你望去，視線深處只剩柔軟的床筏我想和你一起，在小島安靜的角落將腳步散落給浪花將你走過的歲月拾起在鐘塔敲響時將那些閃閃發亮、晶瑩剔透的話語灑在廣場中清泉的周遭
你問我，「為什麼一直看著你」因為我在望向你的眼神中遺忘了自己
小流星降落在平坦的甜
你是我的小流星因為你是即將撞擊上我，的愛萬物生縫而你是穿透的光我們說好了一起等待海嘯卻緩慢降落在一片平坦的甜我舔吮著你，而所有的濕潤都是甜
我將你身上的尺寸收藏在齒間而那些對話或者掠影已被我抄寫在燙金的書卷Amore你所教導的語言是唯一的曲徑你離開了慶典卻將我遺留給熱鬧的思念我成為有著你模樣的鎖而你是唯一的鑰匙穿過
我喜歡你說話的聲音在我周遭立起了古典的石柱你矗立眼前成為我虔誠聆聽的對象你白淨的下肋像是剛出爐的麵包柔軟的內裡，包覆著我讓我所聞所思，都是你你是難以忘懷的回憶像是我們滿溢在車廂裡的愛情無限循環的樂音刻劃在兀自堅硬的心
你活潑的手勢像義大利的舞蹈描繪著概念而我持著色版跟著套印我喜歡你喜歡你和鬧鐘竊竊私語約定好下次的碰面，再昏睡過去你教我的義大利文像是關於未來的提醒你熱情地回應我的吻，偶爾停憩吞下彼此的唾液再繼續停止呼吸你是羅馬四處氾濫的泉水輕易地泅淹了我的身體
你有禮的樣子像是木製的音樂盒發出清脆的聲音你讓我穿上你的衣服，並在我的鎖骨繡上你的氣息我們合身地相擁彷彿你是此處的山林和湖水而我是被你環繞的平靜
心痛得流出聲音並漸漸失去
那天夜裡來了一場地震所有的事物都無重力地飄起我瞥見你們接連的餘震，而我的感官萎縮成小小的哀嚎在心房震盪從心室流出深色濃稠的哀傷
我的身體像是煎鍋上的臟器顫顫地隆起並汨出些聲音心中有塊草原突然枯萎了我才知道，原來心臟有著疼痛的能力到處都是裂縫的身體，卻找不到流淚的出口到處存在的場所，卻到處都不存在我
儘管我遲到了八個月，或者八年儘管湍流與峽谷來不及互相欣賞我在銳利的凹陷中持續滑落那天夜裡我凝視著你，躺在他人的懷裡月光走得太慢，而你們的聲音太響我的深呼吸太快，甚至有時忘了呼吸我默背房裡所有的物件，再反覆忘記我渴望另一場地震將黑夜裂開放我離去
我被囚禁在你們身旁，像是鱷魚環繞的小島你們交疊的肉體在薄薄的蚊帳下熟練地相擁並鑲嵌彼此的漏洞你們見面的頻率和往返的速度將我開膛再向我的背脊縫得坑坑洞洞指尖隔著紗網滑向你，如同巨大的三角向你傾落我想碰觸你讓你知道我在顫抖我整夜凝視著你等待任何悄悄的回應
為什麼要帶我來到這裡為什麼要昨晚躺在我懷裡，今晚卻躺在另一個人身旁小聲喘息猛烈的狂喜帶來痛苦的來襲在快要窒息前的天明我忍不住傳了訊息給你「帶我走了，拜託」